3月3日,蜜雪冰城在港交所掛牌上市,其形象IP雪王亮相香港街頭。
望月樓胖子店。
胖東來天使城門口大排長龍。 河南日報財經全媒體中心記者 朱哲 攝
1993年牧原設計的第一代拱形聯排豬舍。
內鄉牧原肉食產業綜合體。牧原股份供圖
日前召開的民營企業座談會上,習近平總書記對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促進民營經濟健康發展、高質量發展作了全面部署。在今年政府工作報告中,民營企業、民營經濟等關鍵詞被多次提到。民營經濟再次迎來“政策風口”。
在時代的壯闊畫卷中,河南民營經濟恰似一條氣勢磅礴、奔騰向前的洪流。
從早期個體工商戶篳路藍縷的艱辛探索,到如今眾多民營企業在各領域熠熠生輝,河南民營經濟的發展歷程,絕不僅僅是一部企業的奮斗篇章,更是河南經濟蓬勃活力和創新精神的有力見證,深刻影響并重塑著這片古老且充滿希望的廣袤土地。
星星之火 1978年至1991年
1978年11月,安徽鳳陽小崗村18位農民在一張契約上摁下指印,并發誓要搞包產到戶。隨著包產到戶的逐步推行,農村生產力得到極大解放,進而促進了鄉鎮企業的崛起。
1984年3月,國務院正式發出通知,將社隊企業改稱為“鄉鎮企業”。由此,一個獨具中國特色的新名詞誕生,一個新的、獨立的企業生態開始浮出水面。而鄉鎮企業也同個體戶、產權改制后的國企一道,成為構筑中國經濟底座的重要力量。
在河南,鄉鎮企業的雛形,出現得更早。這要從“河南四大名鎮”之一的回郭鎮講起。
據回郭鎮相關負責人介紹,20世紀50年代末,在集體經濟的產權制度下,回郭鎮開始興辦“五小工業”。通過上馬炸藥廠、機械廠、工藝美術廠等,回郭鎮重新構建起新的工業體系。到1974年,回郭鎮社隊企業由最初的6個發展到57個,產值1076萬元,利潤321萬元,在當時的中國,其規模絕無僅有。
當年12月,《河南日報》在頭版以《光明燦爛的希望》為題,刊發關于回郭鎮發展社隊企業的調查報告。次年10月,《人民日報》以《偉大光明燦爛的希望》為題予以轉載。評論員文章稱:“回郭鎮為中國農村經濟發展找到了康莊大道。”
1982年8月,成為回郭鎮社隊企業發展的分水嶺。據當地人介紹,一場突如其來的洪水讓回郭鎮鎮辦工業企業幾乎沖毀殆盡,之后回郭鎮人利用從社隊企業當中學到的技術、積累的資金、培養的人才,在廢墟上蓋起工廠,開始了以家庭為單位的經濟發展模式。
在這個過程中,甚至還出現了簽訂有股份協議的股份制企業,一時間,民營企業如雨后春筍般在全鎮紛紛涌現。
相較于以回郭鎮為代表的鄉鎮企業的率先試水,城市當中的國企改革進行得相對較晚。
1984年3月24日,55位福建國有骨干企業廠長的呼吁書《請給我們松綁》在《福建日報》全文刊發。這一公開信當中的“企業廠長負責制”很快成為全國媒體關注的焦點。當年5月10日,國務院頒發《關于進一步擴大國營工業企業自主權的暫行規定》。
一些日后在河南乃至全國知名的企業家也在這一階段走上前臺。
1984年,經民主選舉,萬隆當選已經資不抵債的漯河肉聯廠廠長,上任之后他便開始大刀闊斧的改革。次年年初,張鐵山接手鄭州東風啤酒廠,留給他的最大資產是“倉庫里100多噸不合格的啤酒”,他毅然將其全部倒掉。
事實上,在河南乃至中國民營經濟的組成當中,除了發端自社隊企業的鄉鎮企業、20世紀90年代通過國企改制而來的民營企業之外,一個更大的群體來自民間,20世紀80年代,它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——個體戶。
1984年,王守義和他的兒子王銀良在駐馬店創建了十三香調味品加工廠。而在更為偏遠的安陽林州,1982年,郭現生的父親承包了大隊的鐵匠鋪,郭現生也回到鐵匠鋪跟著父親學打鐵。此后父子倆摸索著開始為煤機廠做配件。
這些日后逐漸成為企業家的“個體戶們”,借著改革開放的東風,勇敢地闖、大膽地試,硬生生闖出了一條路。他們靠自己的勤奮、靠自己的智慧,甚至靠押上身家性命,硬生生闖出了一條民營經濟艱難曲折又可歌可泣的成長之路。
潮涌中原 1992年至2002年
1992年,注定是改革開放歷史上的重要刻度。東方風來滿眼春,緊盯政策動向的人從中嗅出了巨大的商機,一大批體制內精英紛紛開始下海。
就在這一年,52歲的陳澤民辭去鄭州第二人民醫院副院長一職,下海創辦三全食品廠。胡葆森也在這一年5月創立了河南首家中外合資房地產企業——河南建業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。
而在南陽國營肉聯廠工作的秦英林決定“下海”,終在日后締造了一家全球知名的生豬養殖龍頭企業——牧原股份。
星星之火終成燎原之勢。越來越多有知識、有技術的能人紛紛加入“下海潮”。石聚彬創辦奧星食品(好想你前身)、楚金甫創辦長葛縣開關廠(森源電氣前身)、安康創立華蘭生物……這些在1992年播下的種子,共同構成了日后河南民營經濟的參天大樹。
而在商業領域,20世紀90年代的鄭州,上演了轟動全國的“中原商戰”——亞細亞、鄭州華聯等10余家商場在二七商圈短兵相接。
在這場硝煙彌漫的中原商戰中,胖東來——這個日后的商超界頂流,正在距離鄭州不遠的許昌悄然萌芽。
1995年,多次碰壁的于東來開了一家名叫“望月樓胖子店”的商店。在經營望月樓期間,于東來轉換思路,大膽提出“用真品換真心”的口號,并承諾“不滿意就退貨”。這一舉措迅速贏得顧客信任,開業僅一年就賺了80萬元。1997年9月,許昌市胖東來煙酒有限公司正式成立(后更名許昌市胖東來商貿集團有限公司)。
90年代初期,滬深證券交易所開市成為中國經濟領域的一件大事,最初登陸的清一色都是各地大塊頭國有企業,民營企業對資本市場還較為陌生。
已是河南企業界明星的汪遠思,卻早早地將目光瞄向資本市場。1993年,在汪遠思的帶領下,思達集團完成股份制改造。3年后,1996年12月24日,思達集團旗下的思達高科正式在深交所掛牌,成為全國第二、河南首家上市的民營企業。汪遠思本人也被媒體稱為“資本市場的領舞者”。
很快,思達高科的成功上市在河南民營企業界引發強烈反響,其示范效應迅速擴散。雙匯、瑞貝卡、三全食品等一批本土龍頭企業加速資本化進程,掀起了河南民企進軍資本市場的新浪潮。
在一批民營企業借助資本市場做大做強之際,不少鄉鎮企業仍然陷在產權結構的紛爭之中。1997年,鑫旺集團成功改制,讓不少鄉鎮企業家看到了希望。
整體而言,20世紀90年代,這批敢闖敢試的企業家們,通過理順產權關系、推動資本運作,推動了河南民營經濟的快速發展。這些發生在中原大地上弄潮兒的故事,正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生動注腳——當每個經營者都能在清晰的規則下釋放創造力時,經濟增長便有了最持久的動力源。
大浪淘沙 2003年至2011年
隨著中國經濟體制改革全面展開,鄉鎮企業由自我發展、野蠻生長,逐漸在引導下走向規范式運行。
21世紀初期,鄉鎮企業改制基本完成,“鄉鎮企業家”這一稱號也逐漸被“民營企業家”所取代。2003年,河南省鄉鎮企業局正式更名為河南省中小企業局,這也意味著,河南省鄉鎮企業正式退出歷史舞臺。
此時,一批走在改革前列的民營企業和企業家,已逐漸在各個領域嶄露頭角。
1990年至2003年,在鄭有全的帶領下,瑞貝卡由曾經的許昌縣發制品總廠,一步步成為我國發制品行業第一家上市公司。
瑞貝卡敲鐘次年,安康掌舵的華蘭生物也成功登陸資本市場。同年,楚金甫完成河南森源集團的戰略重組,這家后來躋身中國機械工業百強的企業開始嶄露鋒芒。而在新鄭,石聚彬的紅棗生意,銷售額已悄然突破億元。
那些在1992年播下的種子,已根系縱橫,枝繁葉茂。
民營企業逐漸由野蠻生長走向規范發展的同時,20世紀90年代后期,我國進一步深化國企改革,為21世紀初民營企業的發展帶來機遇。
一批體制內有學識、有技術的國企干部,通過股權改制、管理層收購、引入外資等一系列股權騰挪,使一家家國營地方小廠重新煥發生機,建立起現代企業制度,踏上“強身健體”的產業擴張之路。
多氟多李世江,帶領曾經的焦作市國營冰晶石廠成為全球無機氟化工龍頭;宇通客車湯玉祥,帶領陷入困境的客車廠蛻變為全球新能源客車龍頭企業;心連心劉興旭,把一個年產3000噸合成氨的縣營小氮肥廠,發展成為年產化肥超500萬噸的大型企業集團;豫聯集團張洪恩,通過資本運作和科技創新,把昔日一個縣辦電廠,變成子公司在國內主板上市的國際化高端鋁合金新材料企業集團。
隨著資本市場發展,河南民營企業迎來上市高峰。Wind數據顯示,僅2010年和2011年兩年,河南就有20家企業實現IPO,其中,18家為民營企業。
大浪淘沙沙去盡,沙盡之時見真金。民營經濟激蕩的幾十年,既是一場篩選,更是一場價值淬煉。一批民營企業在資本加持下高速成長的同時,還有一批曾經風光無兩的企業,在歲月和市場的沖擊之下,漸行漸遠。
而那些在變革中堅守、破局、創新的民營企業,正是大浪淘退浮沙后沉淀的“真金”,他們不僅以現代企業制度重塑筋骨,更以戰略定力穿越周期,在產業升級的浪潮中錨定河南民營經濟的坐標。那些黯然退場的身影,既是時代的注腳,更是市場理性的刻度——唯有將野蠻生長的草莽之力轉化為強大韌性和創新動力,方能從“生存”邁向“生長”。
新芽破土 2012年至今
2012年,黨的十八大勝利召開,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。
2014年,夏季達沃斯論壇上“大眾創業”“萬眾創新”的號召,又一次激發了全國的創業創新熱潮。
在河南,一批“80后”“90后”草根企業家異軍突起,他們憑借敏銳的市場洞察力,搭乘平臺經濟的東風,創造了眾多河南知名品牌。不少企業自誕生之日起就融入了互聯網的基因,在新業態、新模式和新場景中探索出生存之道。
2015年,喬松濤圍繞消費者的跑腿需求,通過大數據、云計算等技術手段開發平臺——UU跑腿。
此外,蜜雪冰城、鍋圈食匯、胖東來、致歐科技等一批創新樣本也在中原大地上開花結果。
觀察上述企業的發展路徑,可見兩條清晰的生存法則:其一是“老樹開新花”,在餐飲、家居等傳統行業里,用新模式、新技術、新組織創造新價值;其二是“量體裁衣”,這些企業自誕生之初就摒棄“大而全”的戰略路徑,通過對細分垂直領域的深耕,走出來一條高質量發展的新路子。
進入新時代,河南民營企業除了在制造業方面不斷升級迭代之外,在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,作為河南民營經濟涉足的重點領域,正展現出蓬勃的發展態勢。
近年來,河南民營企業緊抓科技創新,主動融入全國機器人產業發展的大潮,圍繞新能源、低空經濟和機器人產業謀篇布局,正實現從科技創新到產業升級的蝶變。
伴隨著老一代企業家退休,一批二代企業家逐漸走向前臺,為企業發展注入新鮮血液。
衛華集團韓紅安在接班后著力推進傳統制造業的智能化改造,致力于為起重機設備安裝智慧大腦;鄭文青則重點聚焦“跨境電商”,讓更多“許昌造”假發走出國門,走向世界。不少二代企業家在經營中表現出對于新業態、新模式的探索欲望和創新意識。
2025年2月17日,民營企業座談會在北京召開,釋放出支持民營經濟發展壯大的強烈信號。“新時代新征程民營經濟發展前景廣闊、大有可為,廣大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大顯身手正當其時”。
在河南,今年農歷正月初五,河南省領導和省內多位民營企業家餐敘交流,與參會代表們暢聊發展心得,傾聽彼此心聲。之后,在許昌,省領導與民營企業家們“插花”而坐,面對面暢談、肩并肩交流。
一以貫之的明確信號,在河南民營企業家中引起強烈反響,干事創業的熱情和激情被充分激發。
沖開桎梏闖新路,一路風雨一路歌。
回望過去40多年,一批又一批的河南弄潮兒們,勇敢地投身商海,用勤勞的雙手和敏銳的商業眼光,在市場經濟的土壤中播下希望的種子。在他們的帶領下,河南民營企業迸發出無窮活力。
如今,河南緊追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發展方向,馳而不息。人形機器人、新型儲能、低空經濟等未來產業的星火,已閃耀于中原大地,一個嶄新的全國新能源汽車產業高地,正在快速隆起。
AI奇點臨近,河南大有可為,河南民營企業也必將奔向更加廣闊的星辰大海。(河南日報財經全媒體中心記者 唐朝金 史冰倩 王鑫)
記者手記
民營經濟發展史也是河南產業進階史
中原大地的經濟版圖中,民營經濟宛如一顆璀璨的明珠,散發著耀眼的光芒。從某種意義上說,一部河南民營經濟發展史,就是一部河南產業進階史,二者緊密交織,相互成就。
回顧往昔,河南民營經濟起步于改革開放的浪潮之中。彼時,一批敢為人先的創業者,懷揣著夢想與勇氣,在政策春風吹拂下,踏上創業征程。
盡管這些創業者的出身不同,但在他們的帶領下,過去40多年,河南民營企業從最初的家庭作坊逐漸形成規模化工廠;從單一的產品制造發展為多元化經營;企業也從勞動力密集型、資源密集型轉型升級為科技密集型,這些企業不僅提升了河南制造業的整體水平,還帶動了相關產業鏈的發展,促進了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。
尤其是近年來,隨著互聯網、大數據、人工智能等新技術的興起,眾多民營企業積極擁抱數字化變革,河南的傳統產業煥發出新的生機與活力,實現了從“制造”向“智造”的華麗轉身。
我們清醒地認識到,河南民營經濟在發展過程中仍面臨一些挑戰。但同時我們也應看到,政府也在不斷出臺政策措施,優化營商環境,為民營經濟的發展保駕護航。
展望未來,河南民營經濟必將繼續在產業進階的道路上砥礪前行。隨著河南加快構建現代化產業體系,民營經濟將迎來更多的發展機遇。相信在政策的支持下,在民營企業自身的努力下,河南民營經濟將繼續書寫輝煌篇章,為中原大地的經濟騰飛注入源源不斷的動力。(唐朝金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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